再论吐鲁番出土蒙古文残片TM 92

 
1976年,我发表了一项关于吐鲁番出土蒙古文残片TM 92文书的研究成果。[1]这件文书早在1959年即已由海尼希(Erich Haenisch)刊布,[2]罗马字母转写可以在李盖提(L. Ligeti)所撰研究古代蒙古文刊本的论著中发现。[3]这份文书已残缺不全,前半部分包括统治者的名字和官员们的名字,是一份授予佛教寺院的免税文书,这座寺院座落于吐鲁番地区。

我对这份文书做了尝试性的解释,在有些地方与李盖提的看法不同。这些不同之处我在文章里做了标记。当我把拙作单行本寄往国外的学者后,我收到了波普(N. Poppe)于和赛瑞斯(F. H. Serruys)两位学者的回信,时间分别为1976年10月11日和9月3日。在信中他们提出意见来纠正我所发表残片的读音和疏证。因此,我应该先给出我以前的理解,结合译文,最后再讨论波普和赛瑞斯两位教授所说谁的正确。与此同时,我想对那些与我持不同见解但能善意地探讨问题的同行表达我诚挚的敬意。我坚信在吐鲁番出土的蒙古文文书中发现的许多问题能够通过各位学者的努力逐步得到解决。

文献转写

1  kemen tüsibei ner[esiye]n bičigdegsed sas-in aiγuči baγsi-

2  nar an-e čaγ…(tur?) baγsi dekin ey-e ügegü üiles-i

3  buu ködelgütügei bas-a uluγ tngri-lig tümen (?) dib süme-

4  dür saγuĵu süm-e-dür qariatan yaγu keti anu medeĵü

5  γaĵar usun baγ borluγ-i kökerülgeĵü künĵü tosun bolγaqu ĵul-a

6  sitaĵu… … … ….i…….[…….]ĵu

7  bida bürün aq-a-nar degüner-ün ämune buyan

8      iregür ögün atuγai küčü auγ-a

9      buu kürgetügei alba ĵasaγ ulaγ-a sügüsü

10  qismad saliγ örin (?) qaγalγ-a buu ögtügei kemen nisatu

11  bičig ögčü moγai ĵil ĵunu äčus sar-a-yin qoyar

12  q[aučin]-a Ulqun-a büküi-dür bičibei

翻 译

……所以有此圣旨。僧侣签署自己的名字,宗教管理者和在籍僧侣不能有引起不和的行为,而且他们要呆在四洲大神寺(Uluγ Tngrilig Tümen Dib),料理所有寺院事务,并且要耕种土地、花园和葡萄园,制造芝麻油并燃灯……他们要给施主祈愿,不论年长者还是年少者。他们不能够使用暴力与强权。他们不需进贡(alba),不用交税(јasaγ),免除劳役(uliγ),不缴税粮(sügüsü),不受限额(qismad),蠲免saliγ税、örin税和关卡税(qaγalγ-a)。特颁此签署有印章的圣旨。时蛇年夏季末月后半的第二天,我们驻于Ulqun。

疏 证

1.2:dekin:我提出把dekin看作是deki的后置词的复数形式,意思是“属于”。那时我指出了在先的词baγsi是一个后置元音词,它要求写成后置元音形式daqin。波普教授建议将dekin理解为“也,而且”。这样就非常容易理解“僧侣们不能够引起……”

1.3:uluγ tngrilig tümen (?) dib süme:这一定是一座回鹘佛教寺院的名字,因为它已经被李盖提评注过。我自己对那个名字的理解仍然有些不确定。Ulur tngrilig是回鹘语,意思是“大的寺庙”。这个词我把它解释成tümen,意思是“一万”,李盖提认为是“四”,并把下面的dib或tib解释成梵文dvipa在回鹘—蒙古语中的变体,意思是“洲,宇宙的一部分”,我在前揭文章中已考虑过,并进行了论证。根据波普的的理解,这个寺庙的名字是“四洲大神寺”,其意思与梵文Mahacaturdvipavihara相对应。诚然,“四洲”在佛教宇宙论中是一个知名的术语。虽然我在中国和日本的寺庙名字中没有发现,但佛教寺院或修道院有这样一个名字不是没有可能的。[4]无论如何,对dörben的理解似乎更倾向于我最初的tümen。波普教授也把它翻译为“住在四洲大神寺的僧侣们”,而我的翻译则是“他们应呆在寺院里”。寺院(saγuĵu)这个词在些情况下必须是以-tuγai或-tügei结尾的祈使语气链中的附属成分。

1.5:bolγaqu,波普读作bolγaju。这自然是一个比较好的解释,更适合于-ĵu/ĵü的其他动词形式。

1.6:波普教授建议将šitaĵu之后的第二个缺失词构拟为atuγai(意为“他们将”)。这个建议是非常容易接受的,而且也与上下文意合拍。

1.7-8: buyan iregür ögün atuγai“他们要给施主祈愿”。波普教授建议读作eregür,意为“健康”,或irēkui,即iregekui的口语形式,意为“让我”。我的解释是,iregür在这里既可能是一个可供选择的形式,也可能是irüger“祈祷”的错误拼写。这个假设肇基于对许多八思巴字免税令的观察,令中多有hiru er ögün atuqayi一语,[5]而此语之前通常又有dėnriyi jalbariju(“对天祈祷”)。柯立夫也把我们文书中的iregür这个词看作irüger∕hiru er的转换形式。[6]更有甚者,我所释读的buyan iregür (=irüger) öggüged在柯立夫(F. W. Cleaves)所刊布的勒立于1340年的一通蒙古语碑铭中也有发现,写作buyan irüger öggüged。[7]像柯立夫一样,我宁愿认为iregür这个词是irüger的换位形式。[8]

1.10:örin (?)。对该词的释读未感确定。李盖提读作ünin。或许,此词可视作üne“价格”的异常形式。这个难解的词肯定指的是一种税,因为这个词出现于佛教寺院的免税的名单中。我个人对örin的尝试性的解释是基于这样的事实,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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