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本文以突厥语诸民族英雄史诗为阐述背景，对维吾尔族英雄史诗《乌古斯传》中的英雄婚姻母题和英雄征战母题进行比较分式，尝试阐明其文化内涵，由此肯定《乌古斯传》为突厥语诸民族英雄史诗的最古老的典范。

关键词：维吾尔族，乌古斯传，母题，史诗

根据将内容与形式的辩证统一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的研究方法，维吾尔英雄史诗《乌古斯传》中“不仅集中体现出了前人在史前时代所创造出的具有传说、寓言故事色彩的神话，同时还再现了古代维吾尔人对创世、世界的本质、生命的起源、人类与自然界的关系等问题的看法，图腾崇拜信仰、生活和生产状态、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现象的万物有灵论的观点、各种风俗传统、信仰等诸多方面的文化现象。”[1]但是现今的各学科间交叉研究及其范围的进一步扩大，使得我们的研究不仅仅满足于像《乌古斯传》这类具有深厚研究价值的作品的内容上的表层研究，而是讲求更进一步的深入到作品内部，通过对作品的母题和原型研究体现这一作品中的文化底蕴，其叙述风格、情节结构等。

很明显，“由于突厥恐蠲褡逶诤艹さ睦贩⒄构讨杏捎谏钤诠餐牡赜颉⒕哂邢嗤纳蜕罘绞健⒃诿褡迤鹪瓷弦灿泄餐Γ羟资粲镅浴Ｔ诠餐幕χ型笔懿煌诮痰戎疃嗫凸垡蛩氐挠跋欤沟盟窃诿褡逍睦怼⑿愿瘛⑺嘉绞健⑸竺酪馐兜确矫嫘纬闪司说耐恍浴！盵2]这种同一性最先体现在他们的神话、史诗、传说、寓言故事上。对于这种同一性的世界性、英国著名学者J ． E ． Tylor总结到说：“世界所有的民族经过同样的历史阶段，从原始社会到现在的社会演变，从简单的社会到发达的社会，原始人的思维全世界是统一的或类似的，所以同类的神话母题是同类的心理产物”[3] 。这一观点看起来虽然有些过于积极，但是对于我们突厥民族史诗中相似母题的进一步确定，并以此在来解释这一现象具有世界性方面还是很有帮助的。因此，我们在对《乌古斯传》的研究进一步深入和扩展上必需求助于母题研究。

“在进行史诗母题研究时，无疑首先要关照的是母题的叙述模式、母题的分类以及母题类型的研究。但是，史诗母题研究最终要达到的目在于揭示出含蕴与母题深层的文化内涵”[4] 。基于我们在论文中要陈述的观点，我们将母题理解为“叙述情节中具有动机功能而反复出现的特殊行为，实物，情况”[5] , 根据“其一般形式、弱化（淡化）形式（如结拜兄弟之前不是打架而是吵架或比赛，较量），强化形式（如本来是父母离开家里去那里，单加强形式用父母死了，即永远离开了）” [6]等这三种形式，拟将维吾尔族英雄史诗《乌古斯传》的中心母题乌古斯汗的婚姻母题和乌古斯汗的婚姻母题与其它突厥语诸民族史诗进行比较分析。

一、乌古斯汗的婚姻母题

英雄结婚的母题不仅是《乌古斯传》中的主要母题，同时也是蒙古族、突厥语诸民族史诗中的中心母题。如果我们对突厥语诸民族史诗的整个情节稍加注意，我们可以发现英雄结婚母题可分为如下三个类型：（1）抢婚（把姑娘抢走而结婚）；（2）试婚（经过测验而结婚）；（3）包办婚姻。其简图如下：

突厥语诸民族史诗中的英雄婚姻母题（A）
 
 A1  抢婚母题

A2  试婚母题

A3 包办婚姻母题
 

很显然，一个作品不仅仅只是由一个母题构成，并且同一个母题根据不同时期的需要或被删减或被添加。因此，英雄婚姻母题会产生抢婚母题（A1）、试婚母题（A2）、包办婚姻母题（A3）等三个类型也是很自然的。

在《乌古斯传》等突厥语诸民族史诗中，英雄把姑娘抢走再结婚的母题A1最先是在英雄的结婚母题A的基础上产生的。后来，这个母题又被通过测试而结婚的母题A2取代，因为母题A1在后来没有能很好适应英雄结婚的习惯。父母在心爱的女儿出嫁时，用各种难题测试女婿，英雄的精明英勇得以进一步展示。光是通过勇猛将姑娘抢走并结婚在后来没有能满足真正的衡量英雄的标准，所以通过测试结婚的母题越来越普遍了。这种测验没有仅仅局限在英雄和姑娘两个人身上，它与整个民族的愿望、痛苦融为一体。在《乌苦斯传》中，乌古斯汗成人后，由光投胎到树洞中的两个女子结婚。在此之前，乌古斯汗勇猛地将给人民带来巨大灾难的独角兽杀死，从而对他的英勇更是增添了一笔。从中可以看出独角兽的出现正是乌古斯汗在娶那两个女子前的一个很大的测验。在突厥语诸民族史诗中通过与像独角兽这样凶猛动物搏斗而测验英雄的情节非常普遍。“这些猛兽的出场，说明人类能够战胜长期以来给自己带来灾难的猛兽的时代已到来，也宋庖皇だ械阶院赖脑竿盵7] 。从心理的角度来分析这些猛兽的出现，可以说是由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后女性对男性的仇恨所致。因为“母制权的被推翻，乃是全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性失败。丈夫在家中也掌握了权柄，而妻子则被贬低，被奴役，变成丈夫淫欲的奴隶。变成生孩子的简单工具了。妇女的这种被贬低了的地位，在英雄时代，尤其是古典时代的希腊人中间，表现的特别露骨，虽然它逐渐被伪善地粉饰起来，有些地方还披上了较温和外衣，但是丝毫也没有消除。”[8]  一些传说、寓言故事里的七头女妖、巫婆等的出现正是上述心理的产物。她们经常将英雄的妻子或是女性亲人作为自己的贻害目标。虽然有时装作是保护她们，但最终还是以迫害她们为目的的。我们认为像这类妖魔鬼怪的出场与《乌古斯传》中独角兽的出场是类似的。“在亚述人和腓尼基人的绘画中，这些动物是以狮子、独角兽、山羊或一些带翅巨兽的形态出现的。”[9]在这些画中它们或是保护月光女神，或是向她恐吓。这里的独角兽与《乌古斯传》中的独角兽很相似。以上是对独角兽成为测验英雄的英明勇猛而出场所做的文化背景所做的简要分析。下面还有一些需要提出的内容，那就是突厥语诸民族史诗中，英雄结婚前测验英雄的另外一些母题，如：赛马、角斗、射箭等。在《玛纳斯》、《阿尔帕米斯》、《格萨尔》等史诗中，这一母题非常普遍，但在《乌古斯传》中这些母题则不是那么突出，只是表现为乌古斯汗用箭射死大雕并与独角兽搏斗以及他对心爱之马的感情。《乌古斯传》中虽然上述母题没有像其他民族史诗母题那样加以强调重视，我们也只能说赛马、角斗、射箭等母题很有可能是英雄的试婚母题在后来很长时期内口传过程中加以扩展、增加而形成的。

二、乌古斯汗的征战母题

突厥语诸民族的绝大多数史诗是由单一的情节或母题构成的，也不是就只用一种模式留存下来并展示于众的。因为史诗的口头特征已经决定其在民间口头传承过程中会发生变化，并与主题紧密联系的这一性质。基于这一变化，英雄的征战母题常常是伴随其婚姻母题而出现的。英雄为了其意中人而会面临各种挑战，为了保护她并与她度过最美好的一生，英雄会踏上征战的道路，并战胜重重困难。我们将这种英雄婚姻母题后出现的远征母题定为英雄征战母题（B）。通常情况下，这种母题有以下三种类型：英雄与妖魔鬼怪角斗母题（B1）、英雄复仇母题（B2）、英雄掠夺财物母题（B3）。简图如下：

突厥语诸民族史诗中的英雄征战母题（B）
 
 B1  英雄与恶魔角斗母题

B2  英雄复仇母题

B3  英雄掠夺财物母题
 

 由于英雄与恶魔角斗的母题（B1），常是通过英雄求助于某种魔力或魔物而得以发展，因此母题B1常常伴随英雄的复仇母题（B2）而出现的。英雄所面对的敌人有时是魔鬼猛兽，有时会是巫婆，甚至还会是贻害族人或自己的具体的个人。而英雄掠夺财物的母题（B3）则是带有一定的阶级性。通常是伴随某个帝王为了增强自己的势力而进行的侵略、扩张性战争而出现的。以上三个母题是依次以前一个母题为基础而产生的，从而形成了典型的历史顺序。

根据以上三种母题类型来评价乌古斯汗的征战，我们可以发现其征战母题（B）比较接近上面的第三个母题类型，就是B3英雄掠夺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