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吾尔祖先之–粟特人（Sogdian）

作者：维吾尔在线整理编写（伊力哈木·土赫提，尔哈特等执笔）

定稿：伊力哈木·土赫提(IlhamTohti)

维吾尔族是世界历史悠久的民族之一。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维吾尔族从小到大，吸收和融合了众多其它民族的成员。维吾尔族的形成和发展同人类社会许多民族一样，曾经经历了复杂而漫长的历程。维吾尔族的先民丁零、铁勒、高车和回纥人(后称回鹘人)曾先后融合了漠北草原的和中亚的属于不同语系和人种的古代部族，在融合的过程中吸取了活动在新疆的古代东伊朗语诸部(即通常所说的塞人)、吐火罗人、粟特人和其他突厥部族的文化，最后形成现代维吾尔族。（参见：伊力哈木·土赫提，Musapir等，《维吾尔族历史文化》）

维吾尔人体内流动着在新疆生活过的回鹘人、吐火罗人、塞种人、粟特人和其他突厥部族等的血液。维吾尔族是由粟特人，吐火罗人、回鹘，葛逻禄，乌古斯等突厥人、以及部分蒙古人（如东察合台人）融合而成。还有其他部落如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阿克陶县的部分维吾尔人就是克普恰克人，当地人到现在都称自己是克普恰克维吾尔人。

下面，我们就来认识一下维吾尔先民之一：粟特人

粟特人属伊朗人种，操东伊朗语，使用粟特文。粟特人发源于中亚阿姆河与锡尔河之间的泽拉夫珊河流域（即今乌兹别克斯坦大部、哈萨克斯坦南部、塔吉克斯坦西部及吉尔吉斯斯坦西南部地区）。《突厥语大辞典》在对”粟特“词条解释时写道：”粟特，移居于巴拉沙衮的一部族。他们由粟特人组成，原来生活于布哈拉和撒马尔罕之间。他们已经被突厥化。”直到11世纪，喀什噶尔城郊还有大批的操粟特语的村落，这在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的《突厥语大辞典》中，就有明确记载，说这些土著居民操“坎杰克语”；突厥称西域康居国为“坎杰克”，而康居正是粟特人的故乡。

回鹘（uighur)王子（左）和回鹘（uighur)士兵（中）正在检查粟特商人（右）的货物

公元前1千纪前半叶，粟特地区就有居民定居。公元前6～前4世纪粟特是波斯帝国的一部分，与帕提亚帝国、古代花拉子模、阿瑞亚一起组成帝国的一省。公元前329～前328年，粟特人奋起反抗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的征服(见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中亚)。公元前323年，塞琉西王国统治粟特(见塞琉西王国统治下的中亚)。公元前255年左右，希腊巴克特里亚王国建立，其势力也向北伸入粟特。公元前139～前129年间，大月氏西迁，过大宛，占据阿姆河以北，不久又渡阿姆河征服大夏。康居五小王也曾控制粟特与花拉子模地区。公元1～3世纪贵霜帝国兴起后控制粟特。3世纪以后，贵霜衰落。萨珊王朝沙普尔一世曾远征达到塔什干地区。至 4世纪60、70年代哒人占领粟特。6世纪60年代，萨珊波斯、突厥联盟灭哒后，粟特归突厥。7世纪中叶，唐灭西突厥（西突厥：今维吾尔人祖先的主体），遂于粟特设置羁縻府州。7世纪下半叶到8世纪上半叶，粟特逐步被阿拉伯人所征服(见阿拉伯帝国征服中亚)。10～11世纪，粟特地区的文化优势终被突厥－伊斯兰文化所取代，粟特人也已经基本上突厥化（维吾尔--乌兹别克化）。

粟特人建立过许多绿洲城邦，但从没有建立过统一的国家。在粟特人建立的多个城邦国家中，以撒马尔罕（Samarkand）为中心的康国及以布哈拉（Bukhara）为中心的安国最大。

粟特人以善经商闻名，多豪商大贾。公元3至8世纪，众多粟特人在商业利益的诱导下参与到丝绸之路贸易中，并逐渐在沿线定居。这些粟特人通过拓展商业网络、控制中转贸易等方法，几乎垄断了丝绸之路贸易。由于粟特地区处于中亚西部丝绸之路的干线上，们通过漫长的丝绸之路频繁往来于中亚与中国之间，成为中世纪东西方贸易的承担者。粟特人的商业网络和聚居点遍布西起据史德（今新疆巴楚县）、于阗（今新疆和田县），东到幽州（今北京）、营州（今辽宁朝阳），北到漠北，南到西南边疆的广大地区。

史载康国粟特“善商贾，好利，丈夫年二十去旁国，利所在无不至”。不辞劳苦，沿丝绸之路东西往返，由之形成了许多粟特聚落。例如丝路北道的碎叶城应即粟特人所筑，入唐后王方翼扩其形制，招徕胡贾，定为北道征收过往商税的关卡所在。

吐鲁番阿斯塔那61号墓出土文书中有一件《唐西州高昌县上安西都护府牒稿》，内容是汉人李绍谨借练于粟特胡曹禄山，拖欠未还，引起的一起经济诉案。此案李绍谨于弓月城一次借练275匹之多，可见粟特人资财之众，并以之牟利。又《册府元龟》卷999，记长庆二年“京师内冠子弟”多“举蕃客本钱”，即借了粟特人的钱，偿还不起。由此可知，粟特人的商业活动包括丝绸、珠宝、珍玩、牲畜、奴隶、举息等，几乎覆盖了一切重要市场领域，确已控制了丝路贸易的命脉。

柏孜里克千佛洞中有关粟特商人的壁画

在回鹘汗国时期，粟特人参与到回鹘人对自身文化的改造过程中，使回鹘汗国在西迁以前便已成为粟特文化与回鹘文化的复合体。这一历史事件，使属于欧罗巴人种的粟特人系统地融入了蒙古利亚人种（回鹘人）之中。回鹘汗国灭亡后，西迁回鹘中的西州回鹘，在新疆东部地区这一民族大熔炉中经历了长达8个多世纪的民族大融合后，在体质上实现了欧罗巴化，信仰上实现了伊斯兰化。在与葱岭地区的喀喇汗王朝实现了信仰上的拼合后，近代维吾尔族，这一新的民族共同体终于诞生了。公元763年后（安史之乱后），众多粟特人以摩尼教徒的身份进入回鹘汗国，并籍草原丝绸之路开展东西方贸易，开始了“回鹘化”的进程，有一部分融入了乌兹别克人。对于最终融于维吾尔族的粟特人而言，“回鹘化”是其重要阶段。

粟特人是中古时代中原地区与北部、西部民族地区乃至中亚、西亚开展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粟特人在突厥、回鹘等国家的内政外交、贸易铸币、宗教传播、文字创制等方面发挥过重要作用。与此同时，地域特色鲜明的粟特文化艺术也对中原文化艺术产生了重要影响。

粟特人-文化

由于粟特人具有很高的文化水平，绘画、音乐、舞蹈都非常发达，加之他们在丝绸之路上的经商流动性，因而他们在文化传播中叶扮演着重要角色。中国的造纸术就是通过粟特人的政治中心康国（今乌兹别克斯坦的撒马尔罕）而西传，佛教、祆教、摩尼教、景教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粟特人的媒介而东来的。

粟特人-语言文字

粟特语属于印欧语系中的“东伊朗语支”。11世纪时,粟特人已经基本上突厥化了,其语言也变成粟特-突厥语双语类型。对此，11世纪马赫穆德·喀什噶里在《突厥语大辞典》的“序言”中写道：“通晓两种语言的人和与城市人杂居的人的语言不纯正。粟特、坎且克和阿尔胡部落（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阿图什市阿尔胡乡人就是古代阿尔胡部落的传人，他们现在自称阿尔胡维吾尔人）就是属于通晓两种语言的人。”

粟特文来源于阿拉美字母，是在一种地区性的草体阿拉美字母的基础上，受聂斯陀里字母的影响而形成的。在中国境内发现的粟特文文献主要有三种字体，即佛经体（亦称标准体）、古叙利亚体和摩尼体。因字体不同，其字母数量也各不相同。维吾尔族曾经使用过的回鹘文就是在粟特文的基础上创制的。一般而论，回鹘人在西迁之前就已开始使用源自中亚粟特文（Sogdian）的回鹘文，但在9世纪西迁后才广泛使用。中国大陆学界将古代维吾尔人初用粟特文字母拼写回鹘文的时期，称为“早期回鹘文”。

粟特人-宗教

粟特地区多种宗教并存。其中最有影响的是拜火教(祆教)。粟特人的拜火教渗进了当地的偶像崇拜，因而与波斯国教拜火教有很大不同。佛教与其它印度宗教在粟特人生活中亦有影响。基督教聂斯脱利派(景教)。摩尼教也同时存在。

粟特人-习俗

粟特人“父子计利”，因之不存在大家族制度，而盛行父系小家庭制度。这种家庭的特征是一方面非常重视父系家世，另一方面，男子成年后就须脱离家庭，自去经商谋生。粟特式的“小家庭”只是相对于数代同堂、兄弟分居的大家庭而言，规模并不算小，这是因为其婚姻乃建立在多妻制的基础上，粟特人的正妻多为同族联姻，如康阿义屈达干夫人石氏、安菩夫人康氏、米继芬夫人米氏，康、安、米、石皆为粟特姓氏，但也有异族通婚者，如安禄山生父本姓康，养父姓安，母为突厥阿史德氏，亦属异族豪宗大姓。正妻地位很高，可以与丈夫并坐胡床见客，法律上不但允许夫休妻，而且允许妻弃夫，拥有再嫁的权利。

粟特人-历法

粟特的历法直接继承波斯的影响，实行袄教历，这种历法分全年为365天，12月，每月一律30天，余5天搁置，一年差6小时，4年差1天，因此，每4年岁首提前1天。七曜制的发明则是粟特历法的重要特点，七曜指日、月、火星、水星、木星、金星、土星，合为一个周期，又称星期，今在南疆维吾尔乡村仍在通行。

粟特人-节庆

粟特人的节庆，依蔡鸿生研究，主要有三，即岁首节、葡萄酒节、乞寒泼水节。

岁首节即年节，韦节《西蕃记》记此节连续庆祝七天，举行赛马及射箭游戏，射中者可为一日王，显示了金钱崇拜的力量。粟特人有陈宝斗富的习俗，每次聚会时，在做的所有的人都把身边所带的宝物拿出来，相互斗宝。宝物多者，戴帽居于座上，其余以财物的多少分列。这反映了重商民族的本质特色。岁首节还例行祭祖仪式。

乞寒泼水节为十月三十日，原为波斯节日，相传波斯萨珊王朝卑路斯(459—483)在位时期出现苦旱，幸得国王相救，因之每到此日，便以水相泼为戏。这一节日对塔里木绿洲诸国影响甚巨。

又有葡萄酒节，据阿里·比丘尔云五月十八日乃是里巴巴花拉节，又作巴米花拉节，意即饮纯葡萄浆，二十六日卡林花拉节，意为品圣葡萄，此节一直延续至八月九日，后来演变为清代维吾尔人的收获节。

粟特人-饮食

粟特人以麦面和羊肉为主食，慧琳《一切经音义》云：“胡食 者，即铧锣、烧饼、胡饼、搭纳等事。”铧锣，即油焖大米饭，今名抓饭，是一种大米加羊肉、葡萄干混合制成的油焖饭。现在的抓饭必须放胡萝、和洋葱，其时洋葱已栽培，但胡萝卜、尚未传来，与今抓饭略有不同。烧饼即今日维吾尔族食用的馕。

总之，粟特人是曾经辉煌一时的欧亚大陆丝路贸易的主要拓荒者之一，而大部分粟特人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融入维吾尔人中。

（注：本文通过利用相关的文献记载、汉文资料、外文资料、维吾尔文资料、口述史料及前辈与当代学者们的研究成果介绍了维吾尔祖先之粟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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