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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新疆诗歌的独特魅力            【字体:
试论新疆诗歌的独特魅力
作者:张吕    文章来源:绿洲杂志2005年第二期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6-3-13

日期:2005-5-17

 

在当代西部诗坛,遥遥领先的仍是新疆诗歌的写作。这块古代被称为西域神秘的土地,自古以来,留下无数驼铃的传说与金戈铁马的想象,古丝绸之路的游走,将农业文化、草原文化与商业文化杂糅,酝酿了丰富灿烂的西域文明,更使那些多情的诗人情不自禁地留下了歌吟这块土地的美丽诗句。历史的辉煌赋予了当今仍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现代人以诗歌的灵性。20世纪50年代有著名诗人闻捷《天山牧歌》、李季《向昆仑》、郭小川《西出阳关》、田间《天山诗抄》等对新疆美丽的吟唱;80年代以杨牧、周涛、章德益为代表的新边塞诗兴起;90年代后像李光武、曲近、秦安江、黄毅、沈苇、北野、铁梅、南子、丁燕、王族、郁笛、贺海涛、王锋等边疆一大批诗人对诗歌的坚守,使新疆的诗歌写作在当代诗坛独树一帜,始终处在诗歌创作的前沿。很显然,地域的边缘并没有影响到他们诗歌创作的前沿性、超越性,诗人们不仅只是坚守自己作为地域特点的诗歌立场,而且各种诗歌思潮所引发的创作实践也在这些西部诗人们中屡试屡爽。新疆诗歌因其独特审美价值而在当代诗坛建构起它的重要影响。

新疆诗歌所营造的独特审美意象群与意境

论及诗歌,受中国古典诗歌传统的影响,意象与意境的营造在某种意义上确定着诗歌的审美品格。新疆诗人因生存的特殊地理环境和文化背景始终游离在中心话语之外,创造了自己独特而丰富的诗歌审美意象群,有了丰富充盈的审美意蕴。

新疆地域广阔,土地贫瘠,风沙严重,生存环境恶劣。自然对人压迫甚深,人与自然对抗亦难,和谐亦难,人在自然面前感受更多的是无奈与困惑。在西域诗歌写作中,亘古雪山冰川、无垠沙漠戈壁、千年胡杨、亿年化石,还有荒漠红柳、草原骏马、高原雄鹰、狼和沙漠之舟骆驼等都成为诗歌最重要的表情达意的意象。

而处在中西商业往来、文化交流要道上的古西域、今新疆有来自于中原的农业文化影响,有本土生成的游牧文化,更有中西互往形成的丝路商业文化,还有多种宗教信仰并存的宗教文化,多民族聚居、多种文化碰撞交融所生成的异质文化成为一种重要文化景观。奇异的民族民风民俗也成为诗歌的重要表达内容。

西部所特有的自然生态环境与历史文化环境,使西部诗人在诗歌创作中有了迥异于内地的诗歌资源和诗歌创作。内地几千年沿袭下来的农业经济以及在此基础上生成的儒家文化、道家文化,繁衍了自己的诗歌品格,甚至意象也有了某种固定的模式与内涵及表达。像杨柳情思、菊花品格、明月乡愁、大鹏志向等等,这使以意象为表达元素的传统诗歌的发展走向僵化。虽然新诗的诞生,使诗歌语言有了新的突破,但生成于农业文化基础上的诗歌意象已约定俗成为一种语言词汇,成为汉民族文化骨血里的一种存在,很难有彻底的突破。而新疆也就是古西域,作为我国领土的一部分,却是一种特异的存在。它所处的沙漠生态环境以及多民族迁徙、互动、共居的历史,使它生成了文化多元共存的特点。在这块神奇美丽的土地上生存的诗人在从西部土地获得灵感的同时,使自己的诗歌承载起对西部历史、现实、自然、人生的独特思考与想象,而且诗人们能始终坚守自己的个性立场,正是在此意义上新疆诗歌创作在当代诗坛建立起自己独特的价值。他们的诗歌理想,所创造的富有地域特点的渗透着野性与顽强生命力的诗歌意象系列与营造的阔大雄浑苍茫悲壮的诗歌意境,对于中国诗歌做出了创造性贡献。

二、 新疆诗歌的发展

当代新疆诗坛的诗歌写作伴随着当代文学界的风风雨雨,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 20世纪50年代著名诗人闻捷的《天山牧歌》,可谓新当代边塞诗的滥觞之作。后有李季《向昆仑》、郭小川《西出阳关》、田间《天山诗抄》等诗人对西域这块古老而又美丽神奇、正经历着历史沧桑演变的尽情吟唱。在那样一个在中心话语地带,几乎只有一种声音,到处是颂歌红旗的年代里,闻捷等西北边疆诗人以及西南边疆诗人群公刘、白桦等,其诗以西部少数民族多彩的生活与自然奇丽优美的景致入诗,给整天沉溺在红旗、阳光、东风、战鼓等诗歌意象萦绕的人们,吹来一股边疆清新的风,带来一种惊喜。这些诗人以及他们的诗歌创作虽然游离于当时的主流诗坛之外,但它们有一种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新生活的歌吟赞美,呼应着当时的主流诗坛,因此虽然有些异样的声音,但在那样一个一体化时代仍被宽容,而且深得人们喜爱,为当时贫瘠的诗坛增添了一抹亮色。但闻捷创作的那些爱情加奖章的诗歌,所描绘的西部独特的风情景致,虽然对当时的内地读者而言,有一种新鲜感,但他追求的是单纯、明朗、轻快的牧歌风格,在诗歌审美追求上是和谐与优美,缺乏一种内在的生命的力度以及历史现实的深刻性的表达,诗歌在内涵上有一种时代造成的缺损,很难负载西域这艘浑厚沉重的历史之船。

而且当时的新疆诗坛的繁荣也是短暂的,闻捷、李季、田间等诗人都未在新疆久驻,而全力于西部诗歌的写作。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新疆诗坛才重新振兴。以颇具实力的诗人杨牧、周涛、章德益为代表,形成了一个诗歌流派――新边塞诗派,使新疆诗歌在当代诗坛再展雄姿。周涛、杨牧、章德益都是从内地来到新疆这块土地上的诗人。不同于50年代的那批诗人,他们不是新疆的游子与访客,站在外来者的立场欣赏这块土地上奇异的民风民俗,他们是将自己的青春与生命融入了这块土地的诗人。他们热爱着新疆,新疆磨炼着他们也成熟着他们。这使他们在诗歌创作中,在情与景、诗与思上,都发生了质的变化。西部大自然的辽阔、旷远、生僻、神奇,渗透进生活在这里的人民的心灵中,成为他们的生命意识和心理现实(洪子诚《中国当代新诗史》第390页人民出版社1993年),他们能感受新疆土地脉搏的跳动,听到那地球心脏发出的声音。他们一方面依然承袭了古边塞诗传统的审美品格,歌吟西部辽阔神奇的大自然,同时,他们以西部冷峻、严酷、雄伟的山川大漠作为庄重的舞台,揭示凝聚于生命之中的生活在这里的人民世代不断的开拓精神和豪迈的人生态度(P390)。更重要的是在当他们如此地切近原始大自然时,他们能重新如此真切地重新认知大自然与人类的关系,既非畏惧亦非顶礼膜拜。人本来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在人与大自然曾经的不断征服与不断屈服的漫长历程中,人改造着大自然,同时又不断地被大自然重塑。走到当下的人与大自然在相抗衡的基础上重新达成的一种新的浑然一体的和谐,形成了新的伦理关系。就像美国著名西部作家奥尔多利奥波德在《沙乡纪年》中所写的那样,人类在共同体中以征服者的面目出现的角色,变成了这个共同体中的一员和公民。它暗含着对每个成员的尊敬,也包括对这个共同体本身的尊敬。这就是今天的土地伦理。(美 奥尔多利奥波德《沙乡纪年》第194页 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年)今天西部诗人因其与自然特别的亲近关系,因而更能真切地体验到自然被人类破坏的悲哀,因而他们以前卫者的姿态认知大自然与人类的关系,在他们的诗歌写作中予以表达。

20世纪80年代末的商品大潮冲击着古老传统的农业文明,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的传统正在丧失,而建构在此基础上的诗歌面临着重大危机。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诗人之死成为一种重要的文化景观,为诗歌的末路敲响了警钟。值得庆幸的是当内地诗歌被边缘化,于风雨中摇摆颠簸,濒临绝望的境地时,在新疆,在遥远的西域那块神奇的适宜于诗歌生长的土地上,一大批诗人始终坚守着自己的诗歌理想。李光武、曲近、石河等就是这样的诗人。他们对诗歌的坚守与多元化个人化现代化的写作,使新疆当代诗歌写作在当代诗坛独树一帜,始终处在诗歌创作的前沿。李光武是在80年代初期因一腔热血,从内地支边的大学生。新疆神奇雄伟苍茫宏阔的大自然赋予他艺术的灵感,他以摇曳而激情的笔墨书写着西部自然、人生、历史,那在沙漠中消失的塔里木河更给他强烈的生命的冲击与思辩的力量,为了不再荒凉。我默默走向荒凉,我决不拒绝英雄的胡杨林、骆驼刺和沙枣花,在河流死去的地方,站起来轻轻地歌唱(《塔里木河》)。正是这种有生命思考的深度与执著的写作,使他的诗歌进入90年代之后,具有了无限生长的潜力。他的力作《都市的春天》在题材、语言、结构、音律、情绪上都有了质的变化,意味着处在西部边缘之边缘的边疆诗歌创作向现代化的挺进。令都市头疼的新名词的质疑,你是让我流泪,还是让我歌唱的困惑,还有都市让我们去演最后一场戏 到火葬场去排长队的苍凉,寓意着对现代社会的批判。而他的诗歌中所表达的对原始自然的崇拜,是其与现代物欲社会抗衡的有力武器,就像那来自中亚草原的无边无际的热风/  带着青草的气息/ 残雪的甜味/ 羊粪蛋的腥膻/少女的歌声和马奶子酒的芳香 把都市灌得酩酊大醉 趔趔趄趄。李光武的西部诗歌就是以这样一种既解构又参与的姿态,融入到现代化的进程中。李光武的诗歌创作在西部诗人中颇具代表性。像曲近、秦安江、沈苇、铁梅、南子、郁笛、刘涛、黄毅、丁燕、北野等诗人都是90年代以来仍坚守在西域这块辽阔神秘清朗苍凉的土地上行吟的诗人。

很显然,地域的边缘并没有影响到西部诗歌创作的超越性,诗人们不仅坚守自己作为地域特点的诗歌立场,而且当代缤纷复杂的各种诗歌思潮所引发的创作实践也在这些西部诗人们中屡试屡爽。新疆诗歌因其独特而超越的审美价值在当代诗坛建立起它的重要影响。

三、新疆诗歌所蕴涵的审美精神

1.              沙漠生态环境以及绿洲文化所生成的强悍的民族精神

新疆以沙漠为主的自然生态环境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绿洲经济与游牧文化、宗教文化,形成了西部人所特有的精神品格。首先是他的强悍与韧性。这是与农业经济所形成的文化品格迥异的另一种文化精神。农业经济是一种封闭自足的经济模式,比较好的生态环境以及很容易就实现的饱食暖衣的生活理想,消磨了人们的奋斗意志。而作为古西域核心地带的新疆,却没有农业文化这一种生存的惰性。沙漠戈壁、雪山冰川恶劣的生存环境中的压迫以及与这种压迫相对抗而生成的原始的、野性的、强悍的生命力量,造就了这块土地上生存的人们不屈的性格与崇高的精神风范。就像周涛笔下的汗血马,剽悍  强壮  洒脱  倜傥 /因了血的灼沸而潮涨/ 炽情 励志 遐思 豪想 /因了汗的流淌而奔泻 /而那汗和血的交汇/一半洁亮/ 一半殷红/一半旭日出海曙 /一半雪映天山月《汗血马》。东虹笔下的骆驼在灾难中诞生的骆驼,迎接这个孤儿的只有荒凉、死亡与赤贫沙包,那干枯的乳房/ 吮不出一滴带血的乳汁/只有咆哮的浊流/ 喂给它恐怖与残忍/呼天抢地的尘涌,是它催眠的摇篮曲。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里,在汗雪马也胆怯的死海,获得的是大漠活脱的精灵,毛色似炽沙/ 驼峰似沙山/赤日传给它一身铁血/ 漠风遗传了沙哑的喉咙/ 牙齿靠飞沙走石打磨/ 脖子是龙卷风造型/ 嚼着苦碱/ 吞着流火/ 继承了大漠的粗犷与残忍(《大漠之子》)。汗血马与骆驼都是西部草原沙漠动物,它们在诗人笔下表现出生命的坚韧与顽强、激情与壮烈正是西部诗歌生命力的所在。

曲近的诗歌也呈现出西部诗歌坚韧浪漫的品质。高原枸杞是高原被刺破时涌出的血珠,它美丽成一树的红玛瑙 满枝的红宝石,使血色高原保持激情不衰的品质。景仰鹰的猎人/ 总是怀揣一管鹰笛/站在高远的天空下/ 吹出一股英雄豪气 /穿过风暴直抵云霄/啸叫着盘旋巡视/ 属于自己的领地 /这是人的抒情/ 更是鹰的胸臆。死去的鹰在音符中复活,永不停止地飞翔和搏击。鹰像英雄一样/ 活在人们的敬仰中/ 活在一根骨笛里。鲜血与死亡不是悲哀,不是沉寂,而是激情的飞扬,是生命的永恒。这种悲壮的审美情怀只能生成于西部这样一块充满神性与伟力的土地上。西部大自然赋予西部人激情浪漫的品质,而西部人在西部大自然的启示里获得对生命透彻的感悟,在诗歌艺术的张扬中,超越生死,获得永生。

2.              地域的开阔与自然的雄浑造就的雄浑大气与开放的心态,以及在此基础上生成的理想主义、英雄主义情怀

至今西部人还在坚守的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精神因其博大雄浑的土地的支撑而有了它厚重的内涵,而非被抽空内涵的口号似的张扬的英雄主义、理想主义所能比拟的。如驻扎在边疆的那些边防士兵,奔赴边疆支援边疆建设的热血青年,在新疆长大,为新疆作贡献的兵团第二代、第三代,还有那些一直在这块神秘辽阔的土地上奋斗的人们,他们虽然远离中原繁华热闹与物质的充盈,而守着苍凉寂寞与贫瘠,但大自然赋予他们的是精神的富裕,是英雄的豪迈情怀与理想的热烈憧憬,是对未来的信念与对现实的超越,因而他们活得自在充实,活得有价值有意义。就像杨牧在《我骄傲 我有辽远的地平线》中写的:准葛尔人呵 失去的恐怕比别人更多/ 因为它偏僻/但也失去了华贵的缱绻/准噶尔人呵 /得到的恐怕比别人更少/ 因为它边远/但它得到了难得的辽远/于是我赞美粗犷与爽快/于是我敬重豪放与乐观……”著名的军旅诗人杨眉笔下那守边将士的英雄气概更使人感动,催人泪下。在车也气短,人也气短,氧气只有平原的一半的海拔五千米的高处,在只有相互能看见绿/只有梦中能触着绿/ 维生素/ 令人眼热的名字/ 成了连心连肺的呼唤的高原哨卡,那真是守卡难, 援卡也难。一年一次大雪封山 /鸟儿在这里 把翅膀折断 雪海中一座孤岛/ 哨兵的披风/昼夜扬帆冰雪模糊了天地的界限/车队龙一般困在山峦/你前去了 融足于漫漫的深渊 以自身的热淌一条通途/ 让车队翻越九曲十八盘,最终你全身贴着雪原站立/成为春天的礼赞/  雁来/关于你的诗篇/写满云端(《雪山魂》)。英雄之死也被赋予春天的想象而不是悲凉苦涩,正可见西部诗人骨子里的浪漫英雄之气。

走到20世纪90年代的诗歌,面临着激情的衰竭与精神的困境,尤其是诗人之死更使当代诗坛受到重创。谢冕在《不死的海子》一文中,将海子的一生以及海子之死比做彗星的燃烧,那一道弧线是一个永恒的记忆,但却更像一个悲痛的预告。它预告着一种文化精神的终结。从那以后,像这位诗人这样对于伟大史诗刻骨铭心的景仰,并以自己不懈的努力实践这种理想的境界,仿佛随着那道弧光消失了……”(P368《谢冕论诗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2年4月)令人欣慰的是这种因商品经济的冲击在内地几乎被终结的文化精神却在边缘省份,在边疆、在西域这块遥远而古老的土地上被延续下来,而且还在不断生长。西部的边缘曾经是它的不幸,尤其是经济上的落后,但边缘也成了它的幸运,它更少受到商品时代对人的精神的冲击。西部野性的土地赋予西部人豪放粗犷的性格与敢于向大自然抗衡的英雄品格,以及在此基础上培养出来的西部人原始的野性与骨子里的浪漫主义精神,尤其是对理想的执著与坚守的那份韧性,在某种意义上成功地实现了对城市世俗奢靡温软文化萎靡生活的对抗与解构。这些在西部沙漠、戈壁、酷日、冰雪的自然环境中成长的诗人,不像在农业社会那温暖的土地上生长的诗人那么透明脆弱。他们也经历了颂歌时代的熏陶,也有在沉重的生命里程中进行的对历史与现实的质疑与反思,也有对未来理想的美丽想象与向往,也困惑于商品经济冲击下精神的被边缘化与诗人的落魄。但渗透于他们血脉中的那份豪情与韧性使他们坚持下来,唱出世纪末的最强音。

3. 悲剧精神的张扬与现代性的困惑

在西部的土地上,人与自然是如此切近。人与自然抗衡,人在改造着自然,自然也在重塑着人生,而自然在与人的亲密而又彼此较量的关系中,最终的胜利者却常常是永恒的大自然,那被沙漠无情侵吞的远古无数城堡;曾经是烟波浩淼的罗布泊的消失,塔里木河也许就要跑了的灾难;但人不愿意屈服于自然的摆布,人类的渺小、柔弱与自然的博大、永恒形成对抗,于是就有了人在与自然的抗衡中悲剧生命的演绎,有了悲怆壮美的审美追求,有了悲剧精神的张扬。而在人与人的关系中,在现代强大的物质文明的侵袭下,对理想英雄情怀的侵蚀解构,对自然、历史、生命本身的质疑反思,使当代西部诗人有了现代性的生命体验与现代性的困惑,因而西部诗歌获得现代性的内涵,现代意识的命名。秦安江在《石头河》一诗中展开了他对生命与死亡、历史与现实的深刻的反思。难怪漠漠戈壁一万里 /一万里都荒无人迹/戈壁生灵一万年 一万年都毫无生气/是没有水啊/是把干硬的石头当水流/  ……  不繁衍生命的石头/居然使亘古的河道/还保持着河的形态/  而侥幸的戈壁/ 以其空旷和残忍 /发出干裂的呼叫声/ 并以满河僵固的石头/ 强做生命的涌动 呵,整整一条生命河/ 以活的形态流淌着死亡 /以死亡的内核诠释着历史/这具河的残骸/生命的木乃伊 /欺骗着戈壁上苦难的生灵/居然得逞了。(《石头河》)没有生命的石头,却展示生命出形态,而以活的形态流淌的却是死亡。也许枯萎的/着人类。人类正应该质疑自己,究竟是真正拥有活泼的生命还是已经僵死而徒有其生命形态的文明。

章德益在《西部太阳》中写到:那暴虐的那温顺的那冰冷的那温煦的/那文静的那凶悍的那妩媚的那酷烈的/是西部太阳吗  那如雪血之指印,盖印于苍穹/那如花之重瓣,绽放于天心/那如泣血之心房,沉重夯碎黑夜/那如黄金钻头,钻踏一重重凝固的远空/那如猩红之佛痣,点在高天/那以日潮的圣水之海,涤荡尘世万物的/是西部太阳吗?异样声音的侵入、错置,与作品的第一话语构成对抗、抵制、嘲讽或者干扰与摩擦、质疑与反思,使结构上形成一种或两种异质声音的对峙与互否。这种充满挑战性的对于现实与历史的怀疑与批判精神的多重元话语并置的写作,使诗歌具有了现代性的内涵与表达。

赵雪勤的《思念冰山》,将冰山作为自己情感的载体,肆意张扬自己对冰山的渴望与在追求中对自我的一种绝望中的拯救,无力抵达你而又不息的攀援你/如果此生注定不能扑向你张开的怀抱/就让所有的绝望都来讥讽我纠缠我蛀蚀我/如果此生注定不能栖你洁白的纱帐/就让所有的烈焰围困我烘烤我焚烧我/我本是高寒地带的一朵雪莲/惟有佩戴于你的胸口/才能吐露灵魂的奇彩异香。与其世俗平庸地活着,不如让生命任绝望撕裂,让烈火焚烧,在此我们可以感受到鲁迅《野草》中那死去的火――珊瑚的自我形象,具有一种现代性的分裂与凤凰涅的悲壮。西部不仅给了西部诗人以激情,更给了他们生命的韧性、对生命的崇高体验与宏大灏莽的价值取向。

李光武在他新出版的诗集《走过废墟》后记中谈到自己的创作体验与对诗歌的坚守,自有感慨无限。他说道:西极岁月,匆匆十载,几经炼狱,人生怕是要经过多次涅,朝闻道,夕死可矣。只是回首来处,满目废墟,自我观照,心中又是一片思想与情感的墟片,不倒的是矗立在废墟上的伤兵一样的自己……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走过废墟!他以为全部的诗歌主张和对人类命运的思考只有四个字:走过废墟。他的诗歌理念在西部诗人中颇具代表性。因为西部诗人具有着特殊的生存环境,他们既生活在发达的现代物质文明世界中,又身处原始自然环境、原始生命形态边缘,而在他们面前常常出现的是那一座座曾经繁华而如今却成了废墟的城堡,那在历史长河中消失了的文明。这一切带给西部诗人多重视角来审视当代社会,因而使他们的诗歌具有多重主题、多样节奏,有更多的困惑与思考,因而他们的诗歌有了更复杂的内涵与更多异样的声音。西部诗人正是以他们对西部自然的感悟、历史的沉思与现实的审视,从饱含生命意蕴的自然中获得灵感,而使他们的诗歌走入现代性的行列。

情由景生、情寓于景、情景交融是中国诗歌创作的三重境界。景是西部之景,它具有西部自然景观的地域特点与多民族聚居,即使同一民族也来自于不同地域文化圈的民族特点;厚重久远的历史积淀以及多种文化交融的历史文化特点;对生态环境的尊重与对恶劣的生存环境的改造以及在人对自然的活动中自然对人的精神灵魂的重塑等等现实特点,因而有了不同的对生命的感受,生成不同的文化精神姿态,种种复杂错综的思想及情感内涵相互碰撞、交融,情与思在这里有了更深沉博大的内涵。西部诗人远离喧嚣,坚守个性化与本土特色的写作,沙漠戈壁冰川草原梭梭树红柳骏马骆驼,是他们诗歌中最常见的意象。所有这些意象都具有草原文化特点,荒凉阔远,坚韧顽强,具有凌厉的野性与生命的韧性、不稳定性以及冒险意识与开拓精神。西部诗人所创造的富有地域特点的渗透着野性与顽强生命力的诗歌意象系列与其营造的阔大雄浑、苍茫悲壮的诗歌意境,所展现的草原民族的文化精神,是对萎顿奢靡的城市文化与充满惰性的农业文化的反动。西部诗歌正是以这样丰富独特的意象、阔大雄浑的意境、浪漫神奇的想象、瑰丽雄奇的词藻,游离在中心话语之外,与内地诗歌构成了一种互补与充实。新疆诗人们借助于西部独特的意象群与意境表达的那种对宇宙与自然、历史与现实的思考,正是寓含进这样一系列独特的诗歌群组中,而使西部诗歌呈现出自身的魅力,而具有不朽的价值,对于中国诗歌做出了创造性贡献,为中国诗歌现代性衍进提供了某种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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